我家的虚构历史(一)

编者按:

各位读者好,我是Jon,是一名记者。

在我年轻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自由,但也缺乏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缺乏那些在互动之间才能碰撞出的有趣故事,更加缺乏这种相处积淀多年之后成为只有你们一家独有的习俗的体验。
于是就有了这个专栏。是我在记者生涯中留意询问并收集的一些故事和家庭习俗。

我给它取名为“我家的历史”。


采访对象:雷大爷,67岁
采访日期:2054年7月

雷大爷是一位数据厂的炼数工人,在为我们赖以生存的各种人工智能手动标记筛选了25年数据之后,他在前年刚刚退休。
每年12月31号跨年前,他家会讨论决定即将过去的一年是不是好年。

“如果两个人都觉得是好年,或者两个人都觉得不是个好年,那么明信片上就会写个红色的‘好’或蓝色的‘坏’,然后在下面分别写上理由。如果两个人的意见不一样,就会用黑笔写上英文‘Mixed’。”

雷大爷的Year Book,2021 - 2053(图 / Jon)

Q: 总体说来是好年居多还是坏年居多?
A: 还是好年居多。尤其后来我女儿参与投票之后,她几乎每年都投好年,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乐天派。

Q: 印象最深的是哪次?
A: 杭州下5米大雪的那次。(2037年?)对,“37雪灾”。那次我都以为我们在跨年夜聚不到一起了,完全没想到大疆能有那个蜂群行动来融雪。
Q: 那年我也印象很深,上海的雪也特大。
A: 是吧。最后终于都到家的时候,是我们对“家”这个概念体会得最深的一次。

Q: 您觉得这个习惯对您一家有什么影响?
A: 应该是一种仪式感吧,在跨年之前有这么一番讨论,好像才算好好的把过去的一年送走了,然后保存在册子里。
就是,如果是好年的话,我们会郑重其事地写上“好”,然后慢慢聊一点过去一年的事情;如果是坏年的话,我们所做的类似于“封印”,把这一年锁在本子里,再也不想它,然后一起面对下一年。

A: 最后还有几句想说的,你之前说你好奇一家人一起生活久了之后的那些习惯,但我觉得其实那些日积月累的习惯恰恰不是重点。
你想一下,这些所谓习惯,或者任何仪式性的东西其实都不难达成,你与它的距离仅仅是缺个人而已。几乎任何正常人类都足以配合你达到这点,对不对?
真正让我感到美好的东西,恰恰是那些即时的机锋,那些临时抓的现挂,那些你如果不留心记录就忘掉的东西。
那些才是独一无二的,是你与特定的“这个人”在一起时才能碰撞出的火花。

随后,雷大爷给我看了他老婆记录下来的一则古早的微博:

2020.11.29
刚刚发生的烂梗:

  • 我:「家里的浴霸坏了。」
  • 雷:「哎,我知道一个成语是形容这事儿的。」
  • 我:「尸位素餐?」
  • 雷:欲罢不能。
  • 我:真的,这个梗烂到我想要打人了。

2021.7.24 一稿@豆瓣
2021.9.10 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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